夜裡尋覓

第十四章 是非對錯

    忙碌到晚上十點才回到事務所，柚奈帶著疲憊的神情收拾好用物準備回家，未料卻被千歲叫住。

    事務所內只剩她們兩人，而千歲總是掛著淡淡的笑容，淡紅色的眸子掃了她一眼，朱唇微啟。

    「今天還可以嗎？」千歲是名很體恤員工的老闆，但在公事上向來心狠手辣，所以員工對她是又愛又怕。

    不知道為什麼，柚奈總覺得那雙淡紅色的眼眸不是這麼的真切，這一切似乎都只是假象，連那掛在臉上的笑容也帶著一絲虛偽。

    不知所以然來的，和自己有著相似的氣息，或許是同種人。

    她討厭虛偽的人事物，但她知道這就是人，若不虛偽，要怎麼保全自己？如果不夠強悍，又怎能生存？

    很多弱小懦弱的人是被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給逼死的，而且還是一大群人壓迫一個人，人若不會偽裝自己，就無法保護自己，就算世界上還是有光亮面，但其實已經被吞噬到所剩不多了。

    以前也時常看見校園霸凌，雖然自己也是被威脅的一份子，但因為惡名遠播，以至於沒多少人敢直接與她硬碰硬。

    「可以。」無論多少，她都能承受，就像多年前那樣，她想、沒有比那時候更痛的。

    「有問題要問我嗎？」替自己泡了杯咖啡，千歲坐在位置上，放鬆身軀靠在寬大的豪華椅背上。

    「問題嗎？」思索了幾秒，點點頭，她還是決定要問。

    「為什麼前輩要接這個案子？」看起來問題很大的家庭，連委託者都拋下債務落跑，這有什麼資格呢？

    「呵呵~我就知道，妳對於這件事耿耿於懷。」千歲輕笑著，這一時間讓柚奈看呆了。

    很美的笑容，雖然她知道櫻開前輩是名很有魅力的女性，但這樣的笑容還是初次見到。

    可是似乎有點……熟悉？

    「什麼？」微微一愣，她不能理解。

    「妳認為委託者因為債務問題而逃出國，留下龐大的債務丟給父母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吧！」慵懶一望，很多事情不是表面所看到的那樣。

    所以才要抽絲剝繭，看著所有事情如何赤裸裸的攤在陽光下。

    「這是我們一開始所查到的事情……」難道有問題嗎？

    「是啊！一開始是這樣沒錯，但妳知道嗎？之所以會欠下債務，是因為他的手足用人頭公司陷害委託人拿出資金，因此他欠下的債務金額全數落入手足手中，由於欠下的金額過大，以致於他無法負荷，所以逃出國外。」

    「手足陷害？聯合地下錢莊？」柚奈蹙起眉頭，她漏查多少事情？

    「而資金被手足吸收後，再騙父母債務還清了，所以大家才會認為都是委託人的問題。」

    「……所以您才會接這個案子？」抿著唇，她神情複雜的望著對方，對方到底看清多少，而自己又有多少沒看見？

    這是經驗的差距？還是能力的落差？

    「接案子以前，我自然是會評估，更何況這類的官司是穩贏不輸。」證據都拿到手，連人證物證都有，手上也有委託人手足的資金動向，及成立人頭公司的證據。

    「抱歉，是我沒有深思熟慮。」瞼下眼，果然還太弱了……

    「這種事，本來就沒有絕對，而且妳還在學習，本來就有失誤的時候。」唇角微勾，拿起咖啡輕啜著。

    「……」她討厭失誤的感覺，但她知道這種是必須要學習，才會吸取經驗。

    「我想告訴妳的是：不要讓情緒主宰妳的判斷。」抬眼，望進那雙褐眸，她要讓這孩子知道被情緒主宰會有多麼痛苦。

    「我……」她、她有嗎？

    錯愕好幾秒，但隨即回想起一開始她的先入為主，握緊雙拳，這是弱點之一嗎？

    「看來妳知道我在說什麼，柚奈、人有七情六慾是理所當然的，但如果讓自我的思緒及情緒來影響妳的判斷力，爾後、妳會看不到該注意，或是妳有看到卻被忽略的事情。」

    「是，謝謝前輩的教導。」低下頭，柚奈的胸口好悶、好難受。

    不是因為她判斷失誤，而是氣自己居然還會因為過往的事情而被影響，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徹底拋棄呢？

    「妳總有一天會懂得。」然後，承接我的選擇。

    瞇起眸子，繼續啜著咖啡，千歲嚥下心裡的苦澀，喝著對她而言不苦的杯中物。

    柚奈不解，或許、時間還不到，而她會理解一切，在不久的將來。

 【未完】